《昌吉学院学报》
展示多元文化的艺术舞台 追溯历史记忆的民族认同——新疆首部原创音乐剧《别失八里》述评林艺鸣(昌吉学院外语系 新疆 昌吉 )摘要:由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化厅和昌吉回族自治州联合打造、昌吉州艺术剧院编排演出的首部原创音乐剧《别失八里》,已在疆内外多地上演并亮相京沪舞台。《别失八里》融音乐、舞蹈、戏剧三位一体,调动表演、歌唱、舞蹈等叙述手段,在高新技术声光设备的支持下,将人物的内心世界、心理时空具象化地呈现于舞台,极大地拓展了演员和舞台的表现力。反映新疆各民族文化的艺术精品,前沿时尚的舞台艺术,感人至深的故事情节,扣人心弦的音乐唱词,美仑美奂的舞台效果,尽在《别失八里》。关键词:别失八里;昌吉;音乐剧中图分类号:J8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469(2015)04-0036-09收稿日期:2015-06-12作者简介:林艺鸣(1971—),男,江苏邳州人,昌吉学院外语系,讲师,研究方向:中国文学批评史,文化研究。唐代北庭都护府、宋时高昌回鹘陪都北庭城、元代北庭都护府三个故址均为今天吉木萨尔县城北约十二公里的后堡子古城,已为学术界所公认。北庭又名别失八里,可在《元史·地理志六》“西北地附录”找到文献依据。冯承钧《西域地名》认为,别失八里(Beshbalik)为突厥语,五为“别失”(Besh)。城为“八里”(balik)。“别失八里”(Beshbalik)翻译成汉语就是“五城”。[1]五城何所指?也就说“五城”指哪五城?学术界至今还存在争论。有学者认为“五城”指北庭城本身有五个大的结构布局,或认为“五城”指北庭都护府管辖的天山以北的广阔区域内有五个大城,如奇台、吉木萨尔、阜康、乌鲁木齐,甚至昌吉等,还有的认为“五城”指北庭城周围一带有五个城址。以上是对历史学术上的“别失八里”的大概介绍。大型音乐剧《别失八里》,并非学术上的“别失八里”,戏剧中的“别失八里”不是特指吉木萨尔,而是泛指昌吉州这个大昌吉,或者指今天昌吉大部地区,这是剧本的原义,符合文艺创作规律,当然也不脱离历史背景。《别失八里》的剧情内容是什么?这是观众最关注的核心问题,可以打个比方来概括,电影《廊桥遗梦》讲的是一座桥,加上一段人到中年的爱情故事。音乐剧《别失八里》讲的是一个古老的地名,加上一段两代人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当然也融合了多元的历史民族文化元素。《别失八里》曲折的爱情故事从序幕的画外音开始:在中国的西部天山北麓,这里绿洲连绵,土地肥沃,是“丝绸之路”新北道通往中亚、欧洲的必经之地。元朝末年,蒙古政权衰落,早期分封的察合台分为东西两部,1365年,东察合台发生叛乱,大汗也里牙思火者及其家人被杀,也里牙思火者的弟弟黑的儿火者逃亡,我们的故事,就来自这段历史。新生婴儿诞生的啼哭声像冬不拉划出的美妙琴声轻轻萦绕在王城内外,人们幸福地为婴儿祈祷,庆贺新生命的降临。尊贵的阿依莎王妃为东察合台第一勇士海德尔生了一位美丽的公主。整个别失八里欢天喜地,欢庆海德尔有了后人。海德尔是蒙古第一勇士,精通十八般武艺,他勇敢善战,所向无敌。王妃阿依莎貌美如花,她的歌声就像大漠中的一股清泉,每一口都很甜,夏天凉,冬天暖。新出生的小公主就像高挂在天上的月亮,所有星星发的光,也没有她明亮,她的睫毛弯又长,长得和母亲一样,没有人能比得上。年轻英武的海德尔王、尊贵华美的阿依莎王妃、像月光一样灿烂的小公主,这样的家庭组合理应是一个完美的幸福之家,可谓快乐加美满。但是人的生活就像朗朗夜空里的一弯新月,总是残缺的时候多,圆满的时候少。正如俄罗斯作家列夫托尔斯泰所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海德尔这个看似幸福的家庭将面临怎样的不幸?剧中一个商人说出了其中的秘密:“我可听说其中有隐情,王妃身后好像还有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回族青年达伍德,是回族阿依莎王妃昔日的恋人。但是我们不能简单地说阿依莎与达伍德的爱情是不道德的,随着舞台剧情的发展,观众会逐渐接受达伍德这个第三者,甚至会赞扬阿依莎与达伍德的爱情是纯洁的,纯洁得如别失八里碧蓝天空中的白云,一尘不染,没有杂质。达伍德一出场就深情地长叹:“阿依莎是我的女人”。对于失去真正爱情的人,这长叹是心灵深处呻吟声的放大,是来自受伤肺腑的呼唤,沉痛而绝望。著名作家张洁在《爱,是不能忘记的》这篇小说里写的一句话可用来解读此时的达伍德,“相互呼唤的人也就可能有相互不能答应的时候。”阿依莎不能答应达伍德的无奈随着剧情的发展和人物命运的不可预期而升华为达伍德的无私大爱。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向来主张“和为贵”,诸如,唯宽可以容人,唯厚可以载物,容人之短,学人之长,成人之美,厚德载物。达伍德这个人物形象是这些价值观的艺术化、形象化、舞台化、音乐化。失去爱情的达伍德展现给观众的形象逻辑是失爱巨痛,为爱复仇,忏悔转变,乐施好善,化敌为友,以和为美。人格升华后的达伍德是别失八里美德的典范,社会和谐的典型人物。但是达伍德起初是以复仇者的形象出现在舞台上,他内心交织着爱恨情仇,他痛苦而无奈地哀叹:“阿依莎是我的女人,却变成别人的王妃”。达伍德的无奈,是嫦娥奔月后抛下的那位后羿的无奈,是站在银河对岸遥望织女的那位牛郎的无奈,是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的处在遥远西方的那位罗密欧的无奈。这些古今中外的一个个“无奈”说明人的命运尤其命运中的爱情是有局限的,它超越不同国别的意识形态属性而共存于生命接力的芸芸众生之中,正如在古希腊的命运悲剧中,即便是天神,面对命运的强力控制也难能抗拒。别失八里的达伍德虽不甘于命运的控制,发誓要为爱复仇,想竭力找回他至爱的阿依莎,可是他对命运的征服换来的却是更加沉痛的代价。复仇后的达伍德,并没有获得爱情,相反却酿成了阿依莎死亡、小公主成孤儿、海德尔家破人亡以及更多人遭殃的悲剧,这也是别失八里遭遇的悲剧。复仇后的达伍德忏悔自己是一个天大的罪人。亚里斯多德《诗学》对悲剧人物的定义是:“他之所以陷于厄运,不是由于他为非作恶,而是由于他犯了错误。”[2]达伍德刚好符合这样的定义。可见《别失八里》的创作风格明显受古希腊悲剧的影响。再说达伍德的情敌海德尔。剧中的小客栈老板塞米拉、波斯商人以及几个商人议论纷纷:“精通十八般武艺的海德尔”“他却保护不了王妃的美丽,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他一直都在骗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还是一个迷,真不敢往下猜。”“天下人在看他出丑”。海德尔面对刚出生的孩子不是喜乐融融,而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阿依莎要求做父亲的海德尔为新出生的女儿起名字,却遭到海德尔厉声拒绝。阿依莎惊呆。海德尔拽下阿依莎的项链,愤怒离开。达伍德要为爱复仇,海德尔要杀背叛他的人。一段爱恨情仇将演绎出一段血腥的屠杀,达伍德与海德尔一家三口将要面临怎样的命运和灾难?阿依莎王妃在《花儿》的歌声中捡起项链,凝望着远方,又似凝望着如梦般的往事,凝望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凝望不再重回的爱情岁月。在光影技术的虚拟场景中,昔日的恋人达伍德出现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他心中燃烧着火焰,照满幸福的胸膛。这对有情人虽天各一方,却又近在咫尺,他们两个谁都知道谁也听不到对方的歌声,但他们都深信自己对爱情的表达一定会被所爱的人心有灵犀的呼吸所感知。阿依莎唱:“不要再等我,我已经选择”。达伍德唱:“没有你,我怎能幸福”。阿依莎:“你曾是我唯一的颜色。”达伍德:“你就是我最美的花朵。”达伍德问,那项链是否还在胸前?阿依莎不语,抚摸着项链在思念。舞台换景。达伍德从虚幻的时空出现在真实的王宫,他热情似火地呼唤着阿依莎!阿依莎对达伍德的出现,既出乎意料,又倍感惊喜,当然还有几多恐惧,恐惧被王宫里的人发现。阿依莎惊讶地问达伍德:“你怎么会在这?这些年你去哪了?为什么没有你的消息?”达伍德回答:“我答应过你我一定回来。阿依莎没有时间说这些了,赶快跟我走!”可是阿依莎拒绝了达伍德的要求。达伍德顿感失望,疑惑地问阿依莎:“难道你爱上他了?”阿依莎坚定回答:“他现在是我男人。”其实阿依莎是为了自己的家族才无奈地做了海德尔的王妃,阿依莎在爱情选择上遇到的阻力类似于《穆斯林的葬礼》中新月来自家庭的压力,可是阿依莎还是向达伍德传达了自己的生活很幸福。中国有句谚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蚂蝼随山走,嫁给穷鬼眼泪流。”意思是:出嫁的女子决不怨悔,无论嫁给谁,将与丈夫终身厮守、生死相依。这叫中国妇女的传统美,也是阿依莎身上体现出的人格美、人品美和道德美。也可以说阿依莎的性格美隐含着“道德力量”的倾向。达伍德发现阿依莎还戴着当初他送给她的定情物项链,再次疑惑地问阿依莎:“那你为什么还戴着我送你的项链?”人世间有些事情不要说破,要给对方留些空间,也许最珍贵的东西才能保存长久,这叫距离美,心理距离美。用当下的话来说叫宽容大度。一旦说破了,美也就被破坏了。达伍德不懂这个道理。阿依莎立马从脖子上取下项链递给达伍德:“别说了,你走吧!”达伍德的心彻底凉了。此时阿依莎又是什么感受呢?难道她真的那么绝情吗?不能简单化地评价阿依莎的性格。这个严肃的问题最好用一个比较合适的笑话来阐释,一天老鼠对猫说:我爱你。猫说:滚远一点!老鼠流下眼泪走开。但是谁也没有看到,就在老鼠转身的时候,猫也流下了眼泪,其实,有一种爱叫放弃!放弃该放弃的是无奈,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能,不放弃该放弃的是无知,不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执着。这个笑话可以说明阿依莎的放弃是无奈。达伍德是不是不该放弃,这个评价也不能简单化。但是达伍德的执着驱使他下定决心要杀海德尔。阿依莎竭力劝阻达伍德:“你不能杀他。他现在是我孩子的父亲。更何况他是东察合台汗国的第一勇士,你是杀不了他的”。达伍德向阿依莎表明自己参加了义军,只要杀了海德尔,就能找回幸福。这时远处喊杀声响起,王城火光冲天,人们凄惨的哀号声和叛军刀剑碰撞声,混杂在一起。此时的达伍德在阿依莎的眼里判若两人,她质问达伍德:“你们为什么要滥杀无辜?”达伍德回答:“因为我爱你!”阿依莎怒斥:“你这个自私的魔鬼。”阿依莎与达伍德对待爱情态度的冲突,不仅是两个人的冲突,也是人类不同爱情观的冲突,甚至是中西文化的冲突。西方哲学家叔本华说,爱情是大自然用来破解人的自私。拉萨尔说,爱情是两个人的利己主义。《哈姆雷特》认为,爱情是情人的一滴眼泪。他们的价值观与别失八里的阿依莎相比,其真理性大打折扣。音乐响起。阿依莎唱《爱不是独享》:“满城火光,有多少人在死和伤,难道要这样,才能满足自私的欲望,停下刀枪,别再制造残杀的景象,生命绝不是轻微的黄沙。生命是花,不要用严寒摧毁它。生命是鲜花,每种颜色一样伟大。风吹雨打,让心给花儿一个家,别把它折断独享!”阿依莎对爱情自私观的否定,也可引申为东方文明中的文化独立或者说别失八里文明中的文化自觉对西方文明中的文化异质进行抵制、拒绝与排斥,换句话说,别失八里在坚守自己的民族性。那么,别失八里有没有欢迎接纳西方文明?有,剧中波斯商人形象及音乐意象就是西方文明传播者的象征,他在别失八里生活快乐、心情舒畅,说明人类文明一直是在冲突与融合的交锋中达成坚守与共赢。不料一个士兵砍倒阿依莎。达伍德扑向阿依莎,抱起阿依莎,呼唤阿依莎。阿依莎在生命奄奄一息的最后一刻,深情地语重心长地有气无力地留给达伍德一句话:“爱不是独享!”尔后悄然长逝。达伍德痛悔莫及,他看着王城的火光,发疯似阻止杀戮。阿依莎的死对达伍德来说是生命中至大至重的打击,这一击促成达伍德人生态度转折和人格转变。一个复仇者带着心上人的遗言从此将变成一个向善者。这时海德尔在哪?海德尔在布满火光的王城里寻找阿依莎,呼唤阿依莎。面对强大的叛军,海德尔陷入重围,在危难时刻临阵托孤,嘱咐侍从赵婴赶快把孩子带走,然后只身一人与叛军搏斗。海德尔不愧是蒙古第一勇士,他不惧死亡威胁,施展十八般武艺,敌人的刀砍来都一一断裂,海德尔此时懂得唯有征服才能杀出活路,最后寡不敌众,跳下悬崖。激战过后,横尸无数。达伍德沉痛地撕心地忏悔:“为何要葬送这么多的生命,是谁残杀了我唯一的爱情,我想要的结果已经化成灰,恨刺穿了心,难道我是一个天大的罪人。”婴儿的啼哭声在废墟里响起。赵婴在呼救:救救孩子,救救孩子,她是个孤儿!达伍德把赵婴扶起,两人托着婴儿。达伍德看着孩子美丽的笑脸,像花儿一样灿烂。在孩子的眼中达伍德看见了希望和安慰。小公主索菲娅渐渐长大。八年后,达伍德带着赵婴和索菲娅出现在丝绸之路上别失八里的小客栈。时局依然动荡,外面兵荒马乱。小客栈里的人纷纷议论着传说中的白狼,白狼就是那个专杀叛军的英雄!听说他是好像为了一个人才杀人?不知是为了男人还是女人?都说世上每个男人都会为情所困,白狼是不是也是为爱情杀人?在人们的议论声中海德尔摇晃着走进客栈,立刻倒地。一队追兵正朝客栈冲来。达伍德让赵婴带着索菲娅和众人赶快离开,自己却留下来帮助那位不期而遇的陌生人。达伍德把海德尔装进放香料的箱子里。一伙叛军闯进来,四处寻找。达伍德坐在箱子上。就在叛军准备撤离的时候,有人发现海德尔躲藏在箱子里。海德尔跳出箱子奋力拼杀,达伍德拔刀相助,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联手杀敌,最后赶走了叛军。达伍德想知道自己救的人到底是谁?海德尔不愿透漏真情,含混其词:“也许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我记得谁为我解围。生死对我已经无所谓,我要重拾我的光辉。”达伍德并不介意,也用歌表达诚意:“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朋友有难就该相救。如果兄弟你想报仇,我愿为你出手。”英雄的心只有英雄才能通,才能懂。海德尔告别达伍德离去。但是海德尔心中复仇的烈火并没有熄灭,等待达伍德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又是多年过去。别失八里最美的风景就是每个人亲切的笑容。这时索菲娅已长成姑娘,她像弯弯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天上所有的星星,都没有她明亮,多么美丽的索菲娅在别失八里绽放,世上最美的爱情就在别失八里等她。一个中原商贩抱着一个瓷瓶,在集市上寻找买家。人群中,一个老人迎面和中原商贩撞到一起。不慎打破瓷瓶。中原商贩和老人争吵起来。达伍德从人群中走出,他已人到中年,脸上没有了年轻时的锐气,凸显成熟稳重,他来到两人身边,捡起地上的碎片。在别失八里只要有达伍德在什么困难都能解决。达伍德掏出二十个银子化解了争执,既帮助中原商贩渡过难关,又解除流浪老人无钱赔偿的尴尬。西方文论家克罗齐认为,美学通过想象求美,逻辑学通过理性求真,经济学通过欲望求利,伦理学通过意志求善。以达伍德为代表的别失八里人舍利求真、执意向善的美好品质是别失八里社会美的精神内核。剧中的中原商贩形象虽然出场时间不多,也没有过多的故事情节,但其隐含的文化寓意是深刻的。可以引用历史人物丘处机为例来解读。在《射雕英雄传》里有位全真教大高手,长春真人丘处机,在醉仙楼与江南七怪以鼎敬酒,挥鼎自如,豪迈奔放的盖世武功尽现在推杯送盏中。这是丘处机的文学形象之一,被金庸描写成行侠仗义的侠客。事实上电视剧《成吉思汗》里的丘处机比较接近其真实的历史形象。丘处机是金朝末年全真道道士、思想家、文学家、养生学家和医药学家,因远赴西域劝说成吉思汗节欲止杀而名垂青史。元太祖十五年(即1220年)农历二月,丘处机在李志常等十八位弟子的陪同下,应召赴西域天山,去见叱咤风云、威震欧亚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这次远道西行,历经三年多时间,行程数万里。弟子李志常撰写成《长春真人西游记》一书,真实记录了丘处机西游的全过程。《长春真人西游记》与《穆天子传》、《大唐西域记》并称为中国历史上三个版本的《西游记》。《长春真人西游记》讲述的是金元之际道教全真派教长丘处机受蒙古帝国皇帝成吉思汗的邀请,从黄海之滨山东到中亚大雪山(即今阿富汗兴都库什山)传授长生之术的经历。尽管成吉思汗并未因此长生,但随着光阴远去,《长春真人西游记》已成为一部广泛涉及十三世纪中国北方和中亚地区的历史地理、风土人情、民俗文化等游记杰作。更可贵的是,这部书保存了蒙元初兴时期有关别失八里可靠而珍贵的真实史料。元太祖十六年(即1221年)八月二十七日,丘处机一行抵阴山,就是今天的新疆天山,回纥人到郊外迎接。第二天沿河西行,经过两座小城,根据王国维注,这两座小城在今天的吉木萨尔县以东地理范围,说明丘处机踏上别失八里的土地。再往西走,就是别失八里大城,李志常称之为鳖思马大城,具体指今天吉木萨尔县城北的北庭故城。当地回纥王的部族献上葡萄酒、奇异花卉、各种水果、上好的香料,还表演伎乐,表演者都是中原地区的人。这也是上面谈到的中原商贩隐含的文化寓意的历史根据之一。与丘处机陪坐的人中有僧人、道士、儒者。说明别失八里的文化是一体多元、多样共存的。丘处机在此地留诗一首:“夜宿阴山下,阴山夜寂寥。长空云黯黯,大树叶萧萧。万里征途远,三冬气候韶。全身都放下,一任断蓬飘。”[3]再回到别失八里的艺术舞台。一个名叫哈桑的回族英俊小伙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来,揭露花瓶是假的。索菲娅与哈桑对立,各执己见,据理不让,一个埋怨对方不辨真伪,一个指责对方不分是非,一个枉自较真,一个空劳操心。这一对青年男女语言冲突的背后其实是性格情感的契合,是内在情趣的交融,也是一段奇缘的连接。打碎了的青花瓷瓶却成全了这对年轻人的姻缘,索菲娅获得了世上最美的爱情。在鉴别青花瓷的标准上,达伍德坚持:“我不知什么是标准,只知道善良就是真。打碎的它仅仅是一个花瓶,千万不要打碎了良心”。对比达伍德的鉴瓷标准,哈桑自愧冒失。青花瓷瓶在这出戏里不仅是达伍德人物形象升华的载体,也是两个青年男女借题发挥的传情物,更是中原文化与西域文化交流的象征物,同时还是丝绸之路上的别失八里在文化上与祖国血脉相连的见证物,其意象具有多元性、多义性、多向性。可见,编剧、导演对这一道具设计别具匠心。索菲娅告诉哈桑,是战争使她成为了一个孤儿,是达伍德救了她,所以她管达伍德叫阿大,阿大在这个世界上是索菲娅最亲的人。哈桑告诉索菲娅,其实他也是个孤儿,因为主人救了他,所以他必须知恩图报、追随主人。哈桑也是一位勇士,每当他骑上战马在草原上驰骋的时候,他觉得蓝天和白云像是在朝他微笑,自己就像一只雄鹰在天空中飞翔。在祥和的别失八里,大家以诚相待、和睦相处,维吾尔商人、哈萨克人、波斯商人在别失八里都是好朋友。这些戏剧中的人物设计说明尊重差异、包容多样的别失八里以融合开放心胸传承着丝绸之路上流动的多元文明。许多观众走进剧场看《别失八里》,缘于“别失八里就是今天的昌吉”,缘于每个人的心里都隐藏着“我也是别失八里人”的集体无意识,缘于通过戏剧舞台重新认知自我的惊奇,缘于观看《别失八里》就是观看“我自己”的好奇,缘于对《别失八里》构筑的巧妙故事背后的历史文化原型解读的冲动。还以丘处机为例。《长春真人西游记》记载,1221年9月,丘处机一行又经过两座城,九月九日到达回纥的昌八剌城,就在今天的昌吉市,城中的畏午儿王率领众部族和回纥僧人远远地迎接,入城后在高台上设斋招待,畏午儿王与他的夫人一同劝远道而来的客人饮葡萄酒,而且进献西瓜,瓜很重,重量超过普通的称所能称量的范围。甜瓜象枕头那样大,瓜的香味是中原所没有的。园中的蔬菜和中原地区相同。有僧人来旁边陪坐。第二天丘处机一行继续向西走。[4]金色的胡杨林是别失八里这片土地上的独特风景,也是千百年来别失八里文化生生不息的象征。这说明音乐剧《别失八里》的故事是有深厚的文化背景的。在虚构与写实、在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关系上,唯美主义文论家王尔德主张:讲述美而不真实的故事,乃是艺术的真正目的。尽管《别失八里》的故事是虚构的,但它依然能吸引很多观众,也许王尔德的唯美理论是解释剧场效应的直接理由。达伍德在别失八里乐施好善、受人尊重。美丽的索菲娅也找到了爱情。生活好像风平浪静。达伍德开始回忆起一幕幕往事,他的耳边长久地响起阿依莎温柔的声音,他还在梦中看见阿依莎美丽的倩影,可是他失去了天上最美的月亮,只有孤独留在身旁。虽然达伍德与索菲娅相依为命、朝夕相伴,却不知道她是阿依莎的女儿,美丽的索菲娅在水里的倒影与阿依莎一模一样,达伍德又仿佛看到了阿依莎的脸庞。爱绝不是独享,阿依莎甜美的歌声和那一条项链始终连着达伍德的想象。舞台换景。伴随《花儿》的歌声,哈桑与索菲娅在花海中道别,索菲娅取下自己的项链戴在哈桑胸前,那是爱情不变的誓言。哈桑离开索菲娅,去帮助主人驰骋战场。研究权谋要看《东周列国志》、《三国演义》、《康熙王朝》。研究文化要看金庸的武侠小说,金庸把中国儒道佛医为典型的文化类型通过侠客间的江湖恩怨和复仇打斗以文学艺术的形式表现出来。如《射雕英雄传》的东邪西毒、《天龙八部》的六脉神剑,可以看出“医”道的艺术表现。《雪山飞狐》人物程灵素的名字就是取自中华医典《黄帝内经》之《灵枢》的“灵”和《素问》的“素”。《抬杠》是回医杠抬按压专治腰伤的疗法。在《别失八里》的舞台上得以艺术化。一个受伤的年轻小伙子经过几个伙计一番舞动嬉悦,加上索菲娅熬贴膏药,腰痛很快痊愈,年轻人高兴地跳起舞来。《抬杠》不单纯是滑稽幽默趣味舞蹈,似乎是对金庸武打技巧的借鉴改造,把中国传统医药文化的典型元素以舞蹈形式呈现在戏剧舞台,是中国传统医学中独具特色的个性化治法临床应用的艺术表现,是对汉医针灸拔罐推拿气功的扩展补充。回、维、蒙、藏、壮、苗等民族医药不仅是组成中国传统医学的有机整体,也是对汉医药的丰富完善,犹如西域少数民族诸多古文字对汉字甲骨文交相辉映一样,所以中华文化才群芳悦目、异彩纷呈。《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东方生肝。南方生心。中央生脾。西方生肺。北方生肾。[5]通过观物取象、立象尽意的认知方式指明地理方位与人体藏象的联系,说明东西南北中这五方缺少任何一方,人体组织结构就不完整,假如缺少了西方,就等于缺少了肺,人就不是有机的生命体。《素问·异法方宜论》云:东方之域,其治宜砭石。北方者,其治宜灸焫。南方者,其治宜微针。中央者,其治宜导引按蹻。[6]以上内容都有省略,西方的顺序在原文应该在北方之前,因为西方和新疆有关,所以放在这几方之后谈论。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处,天地之所收引也,其民华食而脂肥,其病生于内,其治宜毒药。意思是说,西方产金玉,多沙石,人们常吃高脂肪的肉类食物,疾病多从内生,治疗应采用烈性的中药。中医开方的实质是开方位,缺少哪一方都不完整,缺少一方中医理论就会受到挑战,中医的药方和治法就不会如此丰富多样。这是从《别失八里》的《抬杠》舞蹈引申出中医药文化视角下看祖国统一的重要性。也可以说《别失八里》的舞台是对中华民族的认同、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对伟大祖国的认同。别失八里是个好地方,人们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各样。尽管在打仗,生活有些动荡,别失八里的快乐没有受影响。索菲娅思念哈桑。达伍德安慰索菲娅。索菲娅埋怨达伍德不理解自己的感受,说他没有真正爱过。达伍德不无伤感,想心中也有许多泪珠,象别失八里的河流,春流到夏,秋流到冬,又有谁能理解自己爱的苦、爱的痛?其实人的一生总会失去自己的至爱,不局限于单指爱情,而且是永远的失去,这是每个人必经的巨大伤痛。理解达伍德的伤痛,可以联系古希腊神话中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形象,普罗米修斯因为冒着生命危险盗取火种,结果被宙斯锁在高加索山的悬崖上,既不能动弹,也不能睡眠,日夜承受着风吹雨淋的痛苦和天鹰的啄食。如果把阿依莎比喻成达伍德的生命之火,多年前达伍德潜入王城企图带走阿依莎,就像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在其后的生命长河中,内心世界忍受情感折磨的达伍德就是被命运之神锁定的普罗米修斯,日复一日地承受着巨大的精神痛苦。然而这个痛苦并没有把达伍德击倒,反而促成他转变为刚毅善良的硬汉。这种硬汉精神正如黑格尔所云:文学作品中的情志就是普遍的有实体性的力量在人的个性里的显现。传来消息,战争就要结束,传说中的白狼马上要来到别失八里,有人赞赏他是英雄,也有人说他早已疯狂,喜欢用血染红战场。白狼其实就是海德尔。先来的是哈桑,一身戎装。哈桑对达伍德的态度骤然转变,让索菲娅不可理喻。哈桑从怀里掏出项链。指责达伍德玷污了高贵的阿依莎王妃,让他的主人失去了老婆和孩子,让他的主人一生都生活在耻辱中。哈桑要为主人报仇。达伍德这时才明白哈桑的主人是海德尔。事过多年,达伍德还以为往事早已化成灰,突然间旧伤又变成新痛。哈桑举刀复仇。达伍德束手面对:“你想报仇不要手软,血债我来还,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饱受煎熬,杀了我就一了百了。请告诉海德尔,让我的血,浇灭往日欠下他的仇恨。快动手吧!”索菲娅立即挡在达伍德的胸前,面对哈桑:“那就先杀我吧,他是我阿大,是他拯救了我。你我都曾被抛弃,应该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感恩?你手里的那条项链,那可不是一串恩怨,就让爱把一切仇恨化成烟。我来还,我是他女儿,我来还,我来还!”这时海德尔包围了别失八里。城外硝烟弥漫,长矛排山倒海。海德尔已经喊出狠话:“交出达伍德,否则就血洗别失八里”。达伍德告诉大家不要慌张,他将单独出城应对一切。索菲娅和众人阻止达伍德,决心拼死反抗。达伍德解释:“不能因为我让大家再陷入残酷的战争,更不能因为我让大家失去美好的家园和宝贵的生命。”城门打开,达伍德走出城门。达伍德此举可以引出这样的启发与思考。在金庸笔下有一个大侠叫独孤求败,体现了武功的四个境界。第一个阶段,他年轻气盛,使用一把锐利的宝剑,斩铜断铁,以打败别人为荣。第二个阶段改用轻剑,功夫长了,举重若轻。第三个阶段,再改重剑,重剑无锋,举轻若重。到第四个阶段,换用木剑,只是兵器的象征,说明武功大成,拈花摘叶,皆为兵器。这四个阶段就是四种人生境界。孔子也曾讲过七种人生境界,讲得简单明了,“十五志于学,二十而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7]“耳顺”,就是对周围人们的话都能听进去,不再动不动就与人交锋论辩,不再以打败别人为荣。“从心所欲不逾矩”,就像独孤求败最后无剑的境界,做起事情随心所欲,但又全都中规中矩、得心应手。这还可以进一步引申到《老人与海》里的那句名言的价值:“人不是生来就要给你们打败的,你可以消灭他,可就是打不败他,打不败他。”生活在中国大西北戈壁瀚海里的达伍德与生活在大西洋渔船上的桑提亚哥有着共同的硬汉灵魂,在《老人与海》中,海明威为老渔夫找到了灵魂,这灵魂就是人类亘古不变的永恒价值。因此,通过桑提亚哥硬汉性格来礼赞人类的永恒价值,这是《老人与海》的真正主题。人类的永恒价值是什么?例如:自信,进取,宽容,贵和,仁爱,诚信等等。当然第一位的是人的自信,桑提亚哥的自信是绝对自信,是不以命运变化而变化的自信。在桑提亚哥的生存哲学中,即使遭遇到了极点的背运,人也只能自信。正因为桑提亚哥有着绝对自信,他才能对生活中的人与事表现出完全的宽容和理解。在《别失八里》里,可以看到达伍德与桑提亚哥在不同时间不同地域有着共同的自信,这自信又像是中国传统文化精神“从心所欲不逾矩”化入侠客独孤求败的无剑境界,正是这种自信和境界鼓舞着达伍德怀着包容的心胸大无畏地走出城门,去迎接自己命运的变革和别失八里的风云。城外士兵列队,海德尔从高处威武走下,在他和达伍德的目光对接的瞬间,两个人都惊呆了。海德尔说:怎么是你?达伍德说:怎么是你?两个不相识的情敌在别失八里客栈有过一次巧合的联手,但谁都不知道对方姓啥名谁。海德尔想:“你是我一生最恨的人,可为何又对我有大恩。我怎能去感谢一个仇人,砍头与下跪有多矛盾”。达伍德想:“我的爱曾被你抹杀,把它埋在戈壁的沙。命运偏偏把我惩罚,为何又让我来帮助你”。海德尔还是抱定复仇的决心,即便达伍德对他有天大的恩,为了爱情,为了男人的尊严,不管那么多,杀达伍德。海德尔举刀。哈桑已被达伍德与索菲娅无私的宽容所感化,他赶忙请求海德尔放过达伍德,情愿自己被杀以命相抵。索菲娅立刻阻止海德尔:“要杀就杀我吧!”海德尔没有手软,此时同情的眼泪纵使化成汪洋大海,也无法洗刷这个蒙古男人心中的仇恨。海德尔发誓一个也不放过,他要将眼前的仇人全杀光。关键时刻赵婴出场,赵婴高喊:“住手!住手!”赵婴到海德尔面前行礼:“主人,二十多年了,你还记得赵婴吗?”海德尔:“赵婴,真的是你?”赵婴:“是我,主人,你不能杀达伍德。”海德尔:“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在保护他?”赵婴:“因为他救了我们,他还救了您的女儿,把她养大成人啊!”海德尔:“什么?我的女儿还活着,她在哪?”赵婴:“索菲娅,索菲娅就是您的女儿,”海德尔:“这是真的吗?”赵婴把当年带着幼小的索菲娅逃难经过一一讲清楚。海德尔心想,难怪索菲娅的模样像阿依莎。达伍德想,“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怎么这样残酷无情!”他不由自主喊出:“索菲娅——我的孩子!”海德尔也几乎同时喊出:“索菲娅——我的孩子!”音乐响起。合唱:谁愿意来解开这把锁,来承受这个果,用曾经犯的错来惩罚想逃避的每一个。岁月你无可奈何,就像陷入大沙漠无法挣脱。这就是一千年前的古希腊的命运悲剧在别失八里重演,也会在千年后别的什么地方上演。这就是命运,就是人生,只是时代不同,地域不同,表现的方式也不同。还以《老人与海》为例,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古巴渔夫桑提亚哥的失败是人类命运的象征,桑提亚哥身上所体现的精神价值完全是古希腊悲剧精神的现代回响。然而面对厄运,何去何从?保持精神上的自信自强,是人的唯一价值和出路,也是人类最可贵的永恒价值。《别失八里》的魅力在于化悲为美,让观众看到舞台上的达伍德以及他所代表的民族真正体现着人类可贵的永恒价值。赵婴向海德尔请求:“我的主人,如果你的心中还充满着仇恨,那就用我的鲜血来偿还吧”。索菲娅回应:“不!这不是真的。”赵婴解释:“索菲娅,其实他才是你真正的父亲。”索菲娅:“不!他不是。”海德尔接过索菲娅的话题:“你说得对,我不是你父亲,我的王妃始终爱着另一个男人,她怎么会生下我的骨肉!”这是海德尔在索菲娅出生时想说却一直未说的话,也是二十多年来海德尔一直憋在心里的话,更是他复仇的根本症结。海德尔这番话把剧情冲突推到了高潮,是杀是和,就看这症结如何解决。这时达伍德说出了实情:“海德尔,阿依莎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我一生是在爱着她,可她至死都是你的王妃,海德尔,不要让妒忌蒙住了你的双眼”。海德尔不明白:“达伍德,是我毁了你的幸福,可是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你心中的仇恨”。达伍德的回答铿锵有力:“因为仇恨让我们失去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和美丽的阿依莎。海德尔,爱不是独享!海德尔,让我把你的幸福还给你吧!”海德尔感到突然:“我的幸福?索菲娅?!”索菲娅扑向海德尔的怀抱叫阿大!海德尔与女儿团聚。达伍德与海德尔化敌为友。两个一生都纠缠于爱恨情仇的男人,最终在又一个人类永恒价值——宽容的感召下用歌声言和。达伍德唱:别让仇恨的利剑,把善良的心刺穿,那样什么都不能改变,只会留下终身遗憾。海德尔唱:别用仇与恨交换,让伤口与痛苦纠缠,恨的深渊永远填不满,就像在不停地自残。民族精神从来都不是虚无的,达伍德与海德尔化干戈为玉帛所表现出的包容就是民族精神,两个复仇者和解的实质其实就是民族精神的胜利。说到底,人的真正胜利也只能是精神的胜利,人在物质上无论取得多大的成就,都不能赢得人类最可贵的永恒价值。当今时代,一个国家可以引进资金、技术、产品等,唯有民族精神无法引进,它需要一个民族千百年的精神积淀才能形成。这种民族精神在黑格尔的悲剧理论中就是神圣的和谐的普遍的力量,在《别失八里》的悲剧冲突中,两个复仇者双方否定的都是人物自身各自的片面性,普遍的力量本身并未否定,而是通过正、反、合,在更高层次上得到肯定。哈桑与索菲娅也几经波折终于牵起幸福的手,哈桑与索菲娅的爱情有了美满的结果,可谓是别失八里的一次壮丽的日出,象征第一代人的爱情悲剧不会在第二代人的命运中重演。爱情与幸福通过一对有情人而得到定性,成为戏剧人物的真正力量。舞台合唱:太阳会升起,月亮会下落,还有什么不能放过,别沉默,就让爱变成歌。生命是花,不要用严寒摧毁它,生命是鲜花,每种颜色一样伟大,风吹雨打,让心给花儿一个家,别把它折断独享!剧幕落下。《别失八里》留给观众很多的思考、回味和评论。阿依莎的那条项链超越了《祝福》祥林嫂面前的那道门槛、超越了《雷雨》繁漪面前的那碗汤药、超越了安娜卡列尼娜面前的那条铁轨。达伍德与海德尔解决问题的智慧超越了普希金和丹特斯的决斗,正因为父辈化敌为友,没有结下象《罗密欧与朱丽叶》两家的世仇,才有哈桑与索菲娅超越“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的咒语而象花儿离不开春天一样幸福地结合。像月亮一样美丽的索菲娅作为穆斯林文化“新月”意象的象征,超越了《穆斯林的葬礼》中的人物形象新月。海德尔的艺术原型东察合台汗国大汗超越了别失八里的政治地理局限归顺了大明王朝,促进了国家统一。达伍德超越了民族文化的单纯视域,以放眼看世界的典型形象融入回族航海家郑和七下西洋的队伍中。正是这一系列富有艺术魅力的超越,体现了《别失八里》创作与演出团队的创新精神,融“团结和谐、包容多样、尊重差异”等多重主题于鲜明的艺术特色、民族特色和新疆特色之中。《别失八里》堪称广大观众所喜爱的艺术精品。参考文献:[1]冯承钧.西域地名[M].北京:中华书局,1982:14.[2]胡经之.西方文艺理论名著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55.[3][4]李志常.长春真人西游记[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47,50.[5][6]张登本.黄帝内经[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8:30,72.[7]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2:12.